在数学学习中，不少学生都有这样的困扰：一提数学就害怕，走进考场面对试卷，大脑会“一片空白”，原本熟悉的公式、解法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卫薇团队日常研究中以中小学为对象的施测图 受访者供图
这些可能是“数学焦虑”引起的。日前，浙江大学心理学系副教授卫薇在《当代教育心理学》(Contemporary Educational Psychology)上发表了研究论文，她提出，数学焦虑会挤压“短时记忆”，这就导致在解决问题时，用于存储信息的空间被压缩。
什么是数学焦虑？它是如何影响学习？我们又该怎样减轻焦虑？潮新闻记者就此专访了卫薇教授。
成绩不好可能是因为有“数学焦虑 ”
前不久，卫薇团队组织了一场心理学实验，178位来自浙江省的三、四年级学生参与其中。实验中，有数十道两位数加减法。结果表明，数学焦虑程度越高的孩子，算术题的错误率越高。
这个发现与一项国际研究结果不谋而合。
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(OECD)每三年组织一次的 15 岁学生学力评估(PISA: 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)，覆盖全球 80 余个国家和地区，评估学生在数学、阅读和科学领域应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。
在2022 年的 PISA“联考”考了数学，研究人员同时评估了学生的数学焦虑水平，结果证实：数学焦虑程度与数学分数呈显著负相关，焦虑感越强，成绩越不理想。
卫薇团队日常研究中以中小学为对象的施测图 受访者供图
什么是数学焦虑？在心理学上，它通常指的是个体处理、解决数学问题时，产生的紧张、恐惧或者担忧的情绪。
如何判断自己是否有“数学焦虑”？卫薇解释，如果平时学习数学感觉轻松，但一到考试就紧张，这可能是单纯的考试焦虑。而有数学焦虑的学生，无论是日常学习还是考试，只要面对数学问题，就会出现焦虑情绪。
“如果焦虑程度高的情况下，人还会出现手心冒汗，双腿发抖的情况。”
卫薇认为，很多情况下，并不是学生水平不够，做不出题，而是数学焦虑的影响。
“数学焦虑”会挤占大脑“短时记忆”
10+15等于多少？对于这样的计算题，你一定能脱口而出。但对于初学者而言，如果有数学焦虑，学习这样数学计算，就存在困难。
当我们要解决一个问题或者面对考试时，心理学上经典的“工作模型”理论认为其中包含了两大步骤，形成短时记忆(STM)和操作执行(CE)。
工作记忆中的短时记忆，而非执行功能，中介了数学焦虑与精算任务表现之间的关系 受访者供图
数学焦虑会影响学习的哪个环节？
“我们通过统计的方法将工作记忆中的‘短时记忆’和‘执行操作’进行了分离，有趣的是，数学焦虑是通过影响人的短时记忆，而并非执行操作，影响了数学表现。”卫薇告诉记者。
她解释道，当学生在学习数学相关知识时，这些信息就是存储在短时记忆中的。但由于数学焦虑的影响，挤占了短时记忆的空间，导致无法将关键信息储存在脑子里，或者储存得很模糊，那么真正解决数学问题得时候，就会出错。
这就好比做一道菜，“短时记忆”就像食材，好的“厨艺”也要靠好“食材”来支撑。没有短时记忆记住关键的信息，再高的操作水平也无法答对题目。
一张草稿纸胜过一万句“别紧张”
对于数学焦虑的考生，是否有缓解的办法？
卫薇表示，焦虑对于“短时记忆”造成的负面影响是可以通过一些方法改善的，比如当我们面对问题“大脑一片空白”时，不妨拿出草稿，将头脑中的计算过程，写在纸上，这样在一定程度上，可以减少数学焦虑的影响 。
此外，卫薇还提到，在平时，可以通过一些“刻意训练”来提升短时记忆，比如通过不断复述相关知识点，来巩固记忆；还可以把需要记忆的数字、字符或算式，转化为生动的图像或场景，利用大脑对图像位置、色彩的敏感度，将抽象信息具象化，提升记忆效率。
AI生成图
“家长和孩子交流时，不要只关注结果，这可能导致学生注重刷题提分，而不追求对知识真正的掌握。”卫薇说道。
近年来，卫薇团队一直都在关注，如何借助心理学的方式，帮助学生提高数学表现。她提到，在与一些中小学数学老师交流时，她发现，经验丰富的数学老师往往要求孩子在解题过程中，列出解题过程，这样在批阅时，就能够分步分析孩子的掌握情况，并进行一对一讲解。
“孩子的个体差异是很大的。相同的错题，但孩子犯错误的原因可能是不一样的。”卫薇表示，对于错误背后原因的关注，可以帮助我们为不同的孩子设计不同的改进措施。
当发现孩子数学学习有问题时，或许家长们更需要一份“解题式”的耐心：减少对结果的苛责，像拆解数学题一样拆分孩子的困境——是公式记忆模糊？解题逻辑混乱？还是有数学焦虑？找出原因所在，正确引导孩子，或许就能提高孩子的数学表现，使其在考场上发挥出真实水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