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如列车,每站自有同行者。
学生时代每天黏在一起的好友,毕业后就天各一方;曾经以为能一辈子交心的闺蜜,也会因为彼此生活轨迹渐行渐远,慢慢变成朋友圈里的“点赞之交”。有人黯然神伤,有人豁达接受。那么友谊真的是有阶段性的吗?
今天是国际友谊日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每年 7 月 30 日定为“国际友谊日(International Day of Friendship)”,初衷是呼吁人们珍惜人际联结。而心理学研究早已揭示:友谊的“阶段性”并非遗憾,而是成长的勋章:“友谊的形态,本就是心灵在不同人生阶段开出的花。”
“阶段性”才是大部分友谊注定的样子
为什么友谊会有“阶段性”?
1
择友标准,随自我意识觉醒而迭代
发展心理学家塞尔曼(Robert Selman)多年追踪儿童之间的友谊变化,提出了著名的“友谊发展五阶段模型”。例如,3-7 岁的孩子会把“一起玩玩具”当作友谊的全部,到了 9-11 岁,“秘密共享”成了关键词,孩子们会确认彼此的特殊性。12 岁后友谊的标准“升级”,转向对精神共鸣的追求,孩子们会用自己的语言讨论“朋友是否理解我”或“我们的价值观是否一样”。
这种变化不是偶然。在成长中,儿童会逐渐意识到朋友不仅是玩伴,更是“另一个自己的延伸”。举个例子,一位 15 岁的姑娘,很可能疏远那些只喜欢谈论动画片的朋友,转而更亲近那些能一起讨论未来、情感等话题的同学。友谊的标准,随着自我意识的觉醒而迭代。
2
好朋友,是“人生任务”的搭档
埃里克森(Erik Erikson)的心理社会发展理论将人的一生分为8个阶段,每个阶段都有需要完成的核心课题。例如青春期的课题是“自我认同”(我是谁?),成年早期是“亲密感”(建立稳定的关系)等等。这些“人生任务”会直接影响个体对朋友的需求。
比如,刚上大学的年轻人有更多机会去尝试新的旅行、课程,谈情说爱,他们更可能选择一起探索的朋友,通过和对方的相处,来反思“我是什么样的人”。而已经成家立业的职场人则更期待在友谊中获得支持,他们会保留能分享、讨论工作关系、育儿焦虑等等现实问题的朋友。等到了退休年龄,一起回忆过去,交换人生经验的好友变得重要,身体机能逐渐衰败带来的孤独感,会被这样历久弥坚的友情填补。友谊的“阶段性”,本质上是我们在不同人生阶段“需要不同工具”的结果。
3
由浅入深,交友如同“剥洋葱”
社会渗透理论(Social Penetration Theory)将关系发展比喻为“剥洋葱”:两个人从最外层的“兴趣爱好”(比如聊最近的电影)开始,逐渐深入到“态度价值观”(讨论对婚姻的看法),最后触及“隐私自我”(分享童年创伤或经济压力)。理想状态下,人们的友谊也会经历由浅入深的过程,从“相敬如宾”发展到“知己知彼”。
同样有趣的是,社会渗透理论揭示,能够深入发展的友谊往往是一场动态平衡的双向奔赴。如果一方急于推进关系(比如刚认识就追问或自我暴露收入、感情史),反而会让对方退缩;而如果双方始终“点到为止”,友谊可能永远停留在“点赞之交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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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实力量,推动友谊轨迹的改变
当我们的人生课题从探索自我转向经营家庭,从适应职场转向教育子女”,老朋友的“课题”可能早已不在同一频道。例如曾经因为追剧成为好友的大学室友,当大家毕业后进入职场,追剧不再是生活的重心。随之而来的就是共同话题减少,关系也自然地停留在这个维度。
这种疏远无关恶意,只是“课题错位”。就像两个曾经一起爬山的伙伴,一个决定继续冲顶,另一个选择留在观景台,还有人转身下山——没有谁对谁错,只是方向不同。
5
列表更新:大脑有社交容量天花板
英国人类学家罗宾·邓巴提出的社交关系认知极限理论,认为人类能维持稳定人际关系的上限约为 150 人。这个数字包括同事、朋友等熟人,但不含长期无联系的泛泛之交。后续研究虽对具体数值存在争议(范围扩展至 100-250),但核心观点被广泛接受——人类社交存在天然的“认知天花板”,关系的质量比数量更重要。
即使我们再努力,也很难去一直保留已经结交的朋友。当我们进入新环境(比如换工作、搬家),大脑会自动“清理”社交列表——优先保留和新环境相关的关系,旧关系则可能被“挤出去”。这不是冷漠,而是大脑为了高效运转的“生存策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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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会比较:成就差异带来隐形压力
社会比较理论(Social Comparison Theory)指出,人天生会通过与他人比较来评估自己的价值。这种比较在友谊中尤为隐蔽:当朋友升职加薪、结婚生子,而自己还在“原地踏步”,我们可能会不自觉地产生距离感;反之,如果自己过得更好,也可能担心“朋友会不会嫉妒”。 总是向上比较会引发焦虑,而向下比较则可能表现出优越感。无论哪种,都可能削弱友谊的亲密,令双方渐行渐远。
曾经拥有过的友谊,都是成长勋章
很多人认为,友谊就该是天长地久的样子,“阶段性”的友谊令人遗憾。
但实际上并非如此——无论分别还是同行,人生中真实拥有过的友谊,都以不同的方式塑造着我们。
发展心理学家布朗芬布伦纳(Urie Bronfenbrenner)提出的“生态系统理论”认为,人的成长受家庭、学校、同伴等多重环境影响,同伴的作用不能被低估。不同类型的朋友会让我们见识到不同的处事风格,带来不一样的互动连接,以多种方式影响着我们。在某些时刻,即使友谊结束,也会在某种角度上提示我们“原来这段关系已经不适合自己了”。
社会学家库利(Charles Cooley)提出的“镜中我”理论认为,人们的自我认知,很大程度上来自他人的反馈。朋友就像一面镜子,他们的态度、评价,会帮我们看清“我是谁”。友谊的阶段性变化本质上是这种“镜像互动”的动态演变。
再有,人类的社交能力并非天生,而是通过不断调整友谊模式习得的。儿童时期的“游戏友谊”教会我们合作与分享,青春期的“心灵友谊”培养我们共情与理解,成年后的“支持友谊”则锻炼我们责任与包容。
“相遇总有原因,不是恩赐就是教训。”无论将友谊比作小船还是火车,有人同行是因为双方的“人生路线”暂时交汇,而分离往往意味着方向和目的地不同。重要的是,在同行的那段旅程里,你们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。
做到这几点,
阶段性的友谊也能“多元维系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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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频高质的互动
很多时候,朋友间偶尔的、意外的联系,比频繁的日常问候更能加深感情。比如,看到一篇和你朋友职业相关的文章,转发时附上一句“这个观点让我想起你”,等于向对方释放出“我在惦念你”的信号。
2
友谊时间胶囊
回忆能强化情感联结。保存和朋友的老照片、聊天记录截图、一起旅行的门票,一起买过的“闺蜜款”T 恤衫。这些物品不是为了“怀旧”,而是提醒自己“这段友谊曾真实地存在过。”
3
孵化新关系
友谊的“阶段性”也意味着,我们永远有机会开启新的篇章。参加兴趣社群、加入志愿活动、主动约同事喝杯咖啡,这些都是认识新朋友的机会。建立新友谊不需要“刻意迎合”,而是找到“同频的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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享受“轻友谊”
“平时躺列,关键时刻闪现”——在快节奏的生活中,这样轻量级的交友方式更像一颗“半熟”的溏心蛋,饭搭子、旅游搭子等“搭子”社交就是代表。这些精准匹配的“轻友谊”,让人际互动变得更加多元和包容。